【牧春】喜欢

 ↑不会起标题。↓算是个超长的前情提要加一点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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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牧凌太有生以来第二次对别人动心。

第一次自不必说,年少青涩的他尚未了解情爱的复杂,只晓得自己喜欢和男生们嬉闹胜过与女同学们谈笑。当时牧的意中人是篮球部的副部长,个子高高的,下场和他击掌时会露出不输阳光的灿烂笑容。

 
十几岁的牧就懵懵懂懂地学着电视上告白的样子,往对方的储物柜里放了一封没署名的信,把心里那通透的玻璃瓶里满载的情愫取了最纯粹的几滴倾注在纸上,忐忑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那位副部长和其他部员一起进了门,很快就发现了柜子里的小小信封。身旁的人们发现状况后马上开始起哄,有的怂恿他拆开念给大家听,有的满脸怨念表示羡慕嫉妒恨。
 

牧在这欢乐的气氛中觉得无所适从,却又生出了些许期待。这时,人群中的某个声音故作严肃地说:“等等,能进来部室的应该只有男生啊,所以……”

 
这话像是一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石子,撞在那头重脚轻的玻璃瓶上。牧觉得心跳快得像失控一般,攥着衣角的手也渗出了汗。

 
“——那也太恶心了吧。”

 
他听见意中人稍带嫌恶的声音,还有瓶子倒下液体流尽的轻响。

 
那之后牧便再也无法喜欢上什么人,即使偶尔积攒了些爱意,也会在自我催眠的消磨之下无声无息地悄然蒸发。

 
 
 
直到他遇见了春田创一。

 
春田是个非常好懂的人,喜怒哀乐写在脸上,怕你迟钝还自带夸张的放大镜,一点点开心都会被转化成毫无保留的幸福笑意。可他又自带老好人属性,见到个老婆婆就要掺着人家过马路,对于请求也是几乎来者不拒。

 
这两个特征其实也不算稀奇,但摆在三十出头的单身汉春田身上却愣是调和出了一种神奇的吸引力,让他的一言一行都充满了十足的亲和感。

 
因为机缘巧合而与他同居的牧凌太把春田的如此这般看在眼里,常常是觉得好气又好笑,只不过后来,这气变成了对自己的气愤,笑也变成了四下无人时的苦笑。

 
比如有一次牧因为电车故障耽误了些时间,准备晚餐时忙得乱了阵脚,往汤里加了两次盐,配菜却没调味。一直敲碗吵着肚子饿的春田尝了一口就变了脸色,牧看见他停了筷子鼓起腮帮,连忙问是不是不合口味。

 
春田就急了,一边摇头一边说哪有的事你做饭可好吃了,还不忘继续往嘴里填食物。牧还是不放心,摘下围裙自己抿了口汤,结果咸得他直皱眉头。

 
“春田前辈,这菜真的没有问题吗?”牧想了想,还是抛出了自己的疑惑,“您要是不提意见的话,以后每餐就都是这样了。”

 
春田这才支支吾吾地说了实话,目光里半是遮遮掩掩的试探,半是没由来的委屈:“其实只是稍微有那么点咸而已,不难吃的。”他说着还继续往嘴里刨饭,过会儿又不放心似地补了一句:“我很喜欢牧做的菜……你别走呀。”

 
刚刚还满脸严肃的牧立刻被他这话逗笑了,眉眼弯弯地摇摇头让对方宽心:“我哪有那么脆弱,会因为春田前辈的一句话就要和你决裂啊。”

 
得到口头保证的春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垮着嘴角伸出手去扯牧的袖口,“什么啊!你明明知道我这个自理能力算二级残废的人离开你就没法活,还故意吓我是不是!”

 
牧表面上还是笑,心跳却骤然停了一下。这种稍稍越界的话常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花了几秒钟劝自己镇定,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往那方面想了起来。

 
如果我向春田前辈告白的话,他会作何反应?

 
想也知道,这个烂好人就算对自己根本没感觉,也会出于顾虑对方心情的原因而无法正面回绝。而春田并不讨厌他,这一点是牧能肯定的。假如就这样顺水推舟地培养感情,真的开始交往也并非不可能。

 
……即使只是妄想,但企图利用春田前辈性格中的弱点来绑架他感情的自己真是差劲透了。牧一边洗碗一边如此想到。
 

只不过压抑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等牧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被淋了一头水,错愕地站在洗澡间门口;被推开的冲击让他无暇回味方才那个有些仓促的吻。

 
这比牧所能预想到的最差的结果还要糟糕。他无法理解平日里常常优柔寡断的春田为什么偏偏在这时表现得格外坚决,更无法原谅脑子一热就唐突地吻了上去的自己。看着对方状况外的表情,牧马上明白了二人之间巨大的差异。他不愿再面对春田那略带愠怒的神色,只得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顺便把前阵子饭桌上那句信誓旦旦的保证忘了个一干二净。

 
斩断关系的第一步是欲盖弥彰的逃避。自从那次事件后,牧找了各种借口减少自己和春田独处的时间,一是想要自己冷静冷静,二来也是不想给春田添堵。可他没想到春田竟会追出来说了那么一番妥协退让的话,连“我需要你”这样引人遐想的表达都用上了,大概是真的慌不择路了吧。

 
就像当初邀请他共住时一样,明明只是眼馋食物,却非要把那点小心思甜言蜜语地包装起来。等他循着这暧昧的甜味儿奋不顾身地袒露心意时,才发现对方意不在此,压根没有打算进一步发展。

 
在这骤冷骤热的刺激之下,经过数载年月才重新拼凑完整的玻璃瓶再次裂开了缝隙。牧隐隐觉得本来多得几乎要溢出的爱意正从那敞开的裂缝中缓缓流失。或许过不了多久,他就会不那么喜欢春田了。

 
一定是这样。

 
然而春田的示弱服软却还没有结束。他把原本只局限在家中的孩子气行为带到了工作岗位上,绕着牧走了一圈,边甩手边喊累。牧忍着满心的担忧没去搭理他,于是春田又换了个策略,摆出前辈的态度要帮他完成工作,暗地里还自作主张地试图为牧解决职场人际问题。

 
但是再怎么挽回都太迟了。为了不让自己和对方继续受伤,牧早已决定要清空自己的感情,让那破碎不堪的瓶子再度回到空荡荡的状态。

 
玄关传来开关门的声音,牧走出去一看,刚刚回来的春田果然歪歪斜斜地躺在沙发上,扭头望向他的眼神疲惫又讶异。这枚无言的暗器精准地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害得他差点没能绷住严肃的表情,靠着握紧拳头时压在掌心的疼痛才夺回了些理智。

 
牧用对待他人好意最为敷衍失礼的方式斥责了春田多管闲事,又消极地告诉对方不必再管自己。他认为这样就能抹消自己在春田心中留存的最后一点好感,也可以让自己断了那些不该有的念想。

 
抛下不明所以的春田,牧又一次转身离开,从柜子里取出纸箱,准备开始收拾行李,兑现“我会搬出去”的诺言。整理了几件衣服,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外套还放在客厅,只得无奈地折回去。

 
刚刚经历了一次争吵的春田依然坐在他的保留位置上,只不过面前的地上多了几件衣物和纸团。看见牧走出来,春田便疑惑地皱着眉朝他喊,“牧你这家伙到底想怎样啊!?”,又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向他扔了过去。

 
牧毫无压力地接住这轻飘飘的攻击,低下头无奈地笑笑,“春田前辈您才是……这算什么啊,如果要撒气的话,应该摔些更有杀伤力的东西吧。比如杯盘碗碟之类的。”

 
“…………”春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慢慢摇了摇头,一时攻心的愤怒也冷却下来,“不行。”

 
“扔那种易碎品的话又要麻烦牧去收拾了。”他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半蹲下身,把散落在地上的衬衫袜子逐一拾起,“你好像压力很大,我不想让你再为了这种琐事烦心。”

 
牧一言不发地看他做这一切,蓦地就明白了春田这个人性格中的矛盾。

 
——他想吃你手里的炸鸡块是真的,可对你的好也并不掺假。

 
捡到落在牧脚边的领带时,春田忽然抬起头来望向他。春田的眼角有些发红,几次张开嘴都没能说出话,末了只是脱力般地坐在地上,拉拉牧的裤脚,搭话的声音沙哑又委屈,像个受了批评的孩子:“……能不能不要走?就算真的要搬走,也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牧感觉到那本就脆弱的玻璃瓶正在悬崖边摇摇欲坠。春田这些天认错让步都做了不少次,但方才的这句话却不知怎地格外有效,像一阵轻柔温和却暗藏力量的风,将那颗载着沉重爱意的心推过了临界点,使其坠入一片更为深邃的大海之中。

 
于是牧便弯下身子,伸手揉了揉春田的短发。他手下的动作很轻,像是怕这不请自来的肢体接触会令对方感到厌恶,又像是畏惧那份心中隐隐渴望的灼热体温。

 
牧凌太曾经想过要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心情,但此时此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完全放手,无论他想如何掩饰,无论他有多么痛苦——

 
他还是喜欢这个人。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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